第八章
「...你確定他會來?」
「嗯。」阿政很正經地對她頜首。
煦洋望著人群無奈地嘆氣。好不容易三人能聚在一起,阿颻居然晚到。今天什麼日子他忘了嗎?不是已經再三交代過他,無論如何一定要到?
這些日子,歷經了無數的風雨,家瑜陪她穿了耳洞、徐飛知道她看著他、獨自過完聖誕,想哭的時候煦洋也想依賴的,只是他們都不在。
今年,就要這樣過去,而明年她會沒事,會繼續努力。
搓搓臂膀,天氣真的頗冷,煦洋眼尖地自人潮那端認出裴碧颻正朝著他們走來。
隨著他越走越近,煦洋脫口「哇」的一聲,引起他們兩人關注的眼神。
「沒什麼。」她僵僵地說著。
沒什麼。只是許久未見,累積的想念在這一刻得到解脫,以及無法遏止的感動。煦洋怎麼覺得,今夜的阿颻看起來有些帥氣?
夜色微涼,在群眾中穿梭的他,看在煦洋眼裏,有股說不出來滄桑的穩重。
他又一個人背負傷心了吧?
雖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承諾,她也許不必如此多事,或者,嚴格來說,她根本毫無立場去擔心。但她就是想站在他身邊啊。
她也忘了,育儀一直在,從遙遠的那方回到阿颻身邊。她比不上育儀那樣的勇氣,所以在得知這樣的消息時,煦洋也只能自己默默退進黑暗,只要這樣,傷口就會慢慢恢復,痛覺也不那般明顯了。她想。
可是阿政並不如此認為。他將煦洋拖出來,要她好好看著他們。
「妳只會逃避,不會有用的。」
煦洋被這句話驚醒。現在,是跨年。她在回神的過程中,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,「那是徐飛。」她指著那名高朓的人影說著。
阿颻忽然向前走去,煦洋看著他牽著另個她折回。
不是育儀。
這個念頭充斥煦洋整個腦際,怎樣都消除不了。
「她是小洋,黎洋。」
黎洋微微點頭示意,靦腆的模樣像育儀。
悶悶笑了下,像在自嘲。煦洋稍稍明白在他們面前討論別人,心裏會有股失落感,也明白了自己恐怕是永無機會的了。也許一陣子,也許是一輩子。
因為阿颻就是沒喊過煦洋。
同樣都是洋啊。
黎洋回到人群之後,煦洋已經毫無心情理會週遭,就只是讓人潮帶著她。帶著深沉的思緒,靜靜地跨完年,她知道阿政發現她的異常。
從黎洋回去後,阿政一直將她夾在他和阿颻之間。
到頭來,還是只有她和阿政。
尾聲絢麗的煙火綻放著,在黑暗中,煦洋的情緒平復。沒有流淚,因為那是無謂的舉止,正如她的名字那樣無謂。
更何況她不想讓阿政擔心。
阿政的穩重是其來有自。父母長年在外經商,只剩他跟幼弟與爺爺同住,跟煦洋算是青梅竹馬,迷糊莽撞他見多了,應付起來自然得心應手。
他想起從前那段時光,笑笑地望了煦洋一眼,將她牽住他的手握得更緊。
這樣的光景,還會多久?
他們會長大,會分離。還未生離死別,他們的心會先疏離的。就像阿颻對煦洋。
再來,他跟煦洋,應該只能算兄妹吧。阿政苦笑。
這樣牽手慢慢步過街道,往後,又能有幾回?
急促的鈴響打斷阿政的思緒,他抄起手機往一旁走去。
煦洋疑惑地看著他慌忙地交代阿颻,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,忽然覺得,空掉的手掌失溫得很異常。
怎麼回事?
「走吧。」他的背影將她遠遠甩在後頭,不等她跟上他。
茫然地看著阿颻,煦洋訝然。阿政巧妙地製造這個機會,她卻絲毫不覺得高興。她的心眼很小啊,在事情發生後還要她裝作若無其事,不可能的。
無奈地追上阿颻,坐上機車後座,拂去覆在額上的髮絲,煦洋知道自己很反常。平時期待和阿颻獨處,現下少了阿政,一切都不一樣了。
為什麼?她喜歡阿颻,不是嗎?
腦中思緒越來越混亂,她決定試著不再那麼靠近他。靠得越近,她越看不清。
「我要下車。」
阿颻的疑惑,在煦洋接下來的擁抱中,凍結。
到底是因為逃避回答原因,還是其他。總之,那個擁抱,參有太多太多的情感,明顯得令他不敢回應。
他更悟不出,她說的煦洋就是陽光和海的涵義。
裴碧颻隱約覺得,似乎有什麼不一樣了。
(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