擱淺在心頭

第七章

　　
　　邊暗自療傷，一方面日日往阿颻家跑的煦洋，在沒有阿颻和阿政的陪伴下迎接新的環境。

　　偌大的校園煦洋總有股茫然，不知該往哪去。沒了熟人，哪裏都不對勁。

　　會與宋婕結識，該說是有相同的興趣及經歷，兩人都深刻地戀過一個人。對於彼此，煦洋覺得實在很巧，怎還有人能如此地契合她內心。這種默契，如同那段與可萍相識多年養成的知心。

　　熟稔之後，煦洋習慣了早到，然後在臨近籃球場的陽台發呆。

　　至於家瑜是稍後漸漸熱絡起來，和煦洋有鬥不完的嘴。

　　因為新奇，煦洋的心思暫時放在這裏，阿颻也沒再出現。她就在這個當頭邂逅了徐飛。


　　她還記得那是個清爽的早晨。初夏破曉後的天空很是澄澈，微風輕拂，煦洋雙手拄著下頷靠著陽台，場上唯一的人影背著她長射，球應聲進籃，那聲音在無人的晨間，清脆得很好聽。

　　盯著那抹人影，煦洋感動地久久說不出話。

　　「那是體育班的徐飛。」

　　宋婕說，他在入學前已經很出名，現在進了學校，依然是位風雲人物。

　　煦洋沒有表達剛剛的心動，但她將他長射時的背影深深印至腦海，他那一身籃球裝扮及像要飛翔的從容。

　　只是阿颻始終還在她心上。

　　當宋婕談起她的過去之時，煦洋也會忍不住附和，那些關於他的，阿颻的，她的，以及自己的，苦澀的心情。慢慢的，宋婕竟跟阿颻熟識起來。

　　是她太熱衷傾訴嗎？對阿颻她還不夠了解，就要與別人分享。煦洋感到後悔。

　　這份心情她僅透露給家瑜知道，太沉太重，又太過龐大，她無法獨自負荷。

　　家瑜拍拍煦洋的肩，「別太多心囉。」

　　可是，只有煦洋知道，這不是多心，跟當初徐倫對可萍的曖昧那般，會在遭人忽略的角落發酵膨脹，最後再爆發出來。

　　她該怎麼想？

　　算算日子，她也很久沒跟阿颻聯絡。只是該用什麼理由？邀他參加園遊會也許他會感興趣。

　　按捺著興奮期待，煦洋故作鎮定地撥了電話，而阿颻竟意外地乾脆應允。

　　煦洋對著話筒，咧出開心的笑容。



　　白光才剛染上天際，煦洋俐落地梳洗完畢便立刻趕到學校。

　　一樣是空蕩蕩的球場，一樣只有那抹淡藍身影。煦洋看著他隨風奔馳，在場上穿梭，然後轉身飛躍上籃。

　　而這次，煦洋終於和他照了面。

　　說不出話。

　　他認真瞄著籃框的模樣竟有些神似正色時的阿颻。

　　煦洋的思緒被拉回那個傍晚。罰球始終練不好的她，在夕陽餘暉下，開始賭氣放棄練習。她一直自己練習，怎麼學會？

　　是阿颻走了過來，將她拉起之後強迫她投籃，然後慢慢糾正她的姿勢。

　　天色漸暗，阿颻還沒離開，她由原本的不甘轉為感動。她還沒遭到放棄，縱使阿政不在。

　　那時也是煦洋首次領悟到，阿政不是隨時都待在她身邊的。

　　球場人聲鼎沸喚回煦洋的神志，她的目光繼續追尋徐飛，發現他會將隊友失誤的球以拳頭再擊回框內。

　　原來他的球技也挺不賴的。那比賽會很有看頭。

　　活動開始進行都過了大半，煦洋有些焦急地望向門口。但是頂著烈日站在原地等待的煦洋撲空了。阿颻並沒有赴約，留她一人抱著失望看完了比賽。

　　有點失魂，是宋婕對她的形容，連她自己都感覺得到自己的落魄，忘了如何返家的煦洋，只是靜靜地等著他的電話。

　　似乎很久很久，她感到愚蠢，這樣拼命地等待有什麼意義？他們都忘了，她害怕被拋下。

　　一陣想念，一聲鈴響，她拿起話筒，是她心心念念的那個人。

　　「你害我曬了一下午的太陽。」

　　「抱歉，因為不清楚妳的班級就沒去了。下次吧。」

　　藉口。

　　從那時起，煦洋開始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藉口及似是而非的道歉。她心裡明白，卻無力抗拒。

　　這次他的道歉，她知道是阿政促成的，那麼，下次呢？


　　她好像，越陷越深了。

　（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