擱淺在心頭

終

　　
　　悶。

　　因為他也因為她，她和他的煩悶，在一室寧靜之中累積等待爆發。

　　怎麼會？這一年，阿政難道從無想起她嗎？真的鐵了心無消無息？他怎麼可以冷言冷語對她，在她最需要他、找上他的此時？

　　他還是她最心心念念的人啊。

　　從有記憶起，阿政就一直陪伴她，所有苦痛也都有阿政替她扛，快樂時有他，任性也有他，怎麼能輕易忘記？

　　宗政家的企業真的如此繁忙？沉重到令阿政開始無視她。

　　阿颻坐得老遠，冷眼看著煦洋斷斷續續的喃喃，發現她連性格都有所轉變。

　　事情，好像有哪裡不同了。

　　她不再像從前那般會認真盯著他的眼，像是失了興趣。

　　再也忍受不住煦洋那麼陰沉的阿颻，率先打破沉默。

　　「他跟妳，說了什麼？」

　　想到這事煦洋就氣，「什麼都沒說。」

　　阿政什麼都沒說，她很想聽他開口，想聽聽他的聲音，閒扯了幾分鐘，他只說他忙，好不容易連上的思念就這樣硬生生遭到截斷。

　　又放她一個人。

　　糟！碰到颱風尾。

　　怯怯地望著煦洋半晌，臉上同樣的面無表情，阿颻暗暗決定自動擔起所有家事，於是悄悄退下。

　　將他逃避責任的舉止看進眼裏，煦洋似乎明白了些什麼。

　　她喜歡的，一直是宗政京。

　　和徐倫要好，最親近裴碧颻的他。

　　真傻，怎麼會現在才發覺？

　　不是無謂，只是人不對。

　　阿颻對她的無謂，是因為他們兩個，不該是在一起的。

　　她不必再因此耿耿於懷了。

　　想通這點的煦洋，心情忽然好轉，連窗外的雨聲都變得清亮，原本乏味的節目也令她想笑。只是她，現在還笑得出來嗎？

　　變成這樣的她，阿政還認得出來嗎？

***

　　她做了夢。一個關於從前的夢。

　　陸陸續續嘈雜的竊竊私語，讓煦洋漸漸清醒過來。這麼早，會有誰來？

　　煦洋走出房間，瞧見阿颻的門維持開敞，似乎是沒有人在。

　　笨拙地翻身下床，信步走往客廳的煦洋，越聽越覺得有異，這聲音……很像某人，讓她感到異常熟悉。

　　「阿政！」是阿政嗎？他有可能在此時回來嗎？在企業最繁忙的時候？

　　原本在爭論的兩人，忽然一致地看向出聲的煦洋。

　　阿政更是仔細盯著煦洋，看著因為激動而落淚卻毫無表情變化的她，他指向阿颻的怒氣更顯洶洶，「就算她說喜歡你我也不再放手！」

　　要不是剛好從前輩手上接過院長一職，他不會要將病例整理過一回，不會看見煦洋在分院的病例，不會發現那唯一的通話有異，更不會不安地不顧一切飛回台灣，結果呢？他看見煦洋這副慘樣！

　　他，動氣了？

　　從未看過阿政真正憤怒的兩人，阿颻忘了要說話，煦洋忘了繼續掉淚。

　　許久許久，「我不喜歡他。」

　　眼裏擒著淚水，煦洋一臉無辜地看向那兩位受到驚嚇的男人。

　　阿颻最先回神發問，「難、難道是那個什麼什麼飛的？」只是連問話都結巴地令煦洋想笑。

　　「不是。」

　　這次換阿政滿懷疑惑。不過他什麼都沒問。

　　早在知道她喜歡徐倫之後，他就已經逼迫自己死心。自己答應幫她，把機會都抹殺了，還談什麼資格？加上她的毫無察覺，也讓他有了只能定位在兄妹的認知。

　　說到底，誰錯？

　　凝視著阿政楞楞的表情，他這副無措的模樣，難道她的感情對他造成困擾了？煦洋苦澀地牽起嘴角，還是決定要讓他明白她的心意，「我很掛念你。」

　　是的，她想念他。

　　多少個孤單的夜晚，她想他想得心口發疼，迷惘地在原地打轉，繞著繞著，才發現她從來都只有他。

　　只有他。

　　左胸悸動的原因很複雜，想笑又想哭的煦洋不自覺地走近阿政，想找回那些熟悉，找回這些年她所失去的，想找回完好的自己。她不想用這張殘缺的臉面對他。想躲的時候，他說過他會讓她依靠。

　　「她、她在笑！」阿颻驚訝地以一指指向煦洋。

　　雖然很不明顯，但是他怎樣都仍舊束手無策的問題，阿政出面就解決，霎時，他明白煦洋的感情所在。

　　不確定地將煦洋摟在胸前，阿政拭去她面容上的淚珠，然後，困難地像是非常小心翼翼地開口，「我不是無謂的？」

　　怎麼了？怎麼事情都變得讓他無法想像？

　　不是阿颻是自己。

　　看著猶豫很久很久的阿政，阿颻忽然怒火衝上心頭，想給他一頓好打。

　　反倒是煦洋極具耐性地抱緊了他，「不是，」這個得來不易的心上人才是。「不是無謂呀，只是人不對。」

　　目光在他倆身上流轉許久，阿颻默默地退出房子。

　　他安心了。

　　重見她的笑容，看到她受照顧，那顆浮躁已久的心終於得以安然放下。

***

　　自從將煦洋送上飛機之後，阿颻一直讓自己沉浸在忙碌中。

　　一下離開了兩個人，怎麼說都有些孤單。

　　事發當時，他自己的愧疚，加上無人指責，讓他的心裏頭負面情緒滿溢。

　　不過，知道煦洋能恢復，重見煦洋的笑容，這些，就已足夠。

　　悶悶地進了超商，煦洋在的時候，都是她在打理這些，他明白她的好，只是，或許就是人不對吧。他蹙著眉抄起微波便當就要結帳。

　　店員女孩直直站著沒有動作，下一秒，一個自製便當遞上，硬是要阿颻接下。

　　當阿颻回到家裏很久才發現，自己真的就愣愣地接下那便當。

　　也好。

　　雖然不是很豪華的菜色，但是吃進的每一口，阿颻的腦裏都會浮現那女孩的臉龐。

　　果然是人不對。

　　或許明天還會再去吧。阿颻隱隱彎起了嘴角。

　（終）

後記

　哈哈，又拿舊文荼毒大家眼睛，真是習慣成自然啊>.^

　關於無意義其實是濃縮了很多人物的一篇，不過幾乎只有輕描淡寫地帶過...而且文筆超級不成熟啊！這大概是我第一篇正式的長篇吧。當時很認真的在Word打了十萬餘字，還謹慎地存在磁碟片裡。(當然現在完全開不起來)(還好我很有耐心地謄到紙上了啊)

　最後還被送給當時要絕交的好友...那時候在想什麼啊我= ="

　其實這次要著手寫一下宋婕的短篇，緊接著是有一咪咪關係的新系列。

　敬請不要期待~(揮手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