擱淺在心頭

第四章

　　她終於通過考試成為元素使的那天，甫踏出娜可莉安師傅的居所，就興沖沖地對柏瑞斯施了整套BUFF。

　　等眼前的亮藍色光芒稍稍褪去後，埃瑟兒急切地問，「如何？如何？」

　　柏瑞斯試探地施展拳腳，拉開弓弦，輕鬆一擊就將皮粗肉厚的特蘭斯打倒了。

　　「很好，非常好。不過我還需要換點裝備才行。」

　　從攤販中尋寶似的買下呼倫汀和斗篷，柏瑞斯握著通紅色的弓身，迎著風，全身散發出一股英氣。

　　能夠做點什麼，讓他更強悍，她感到無比的快樂。

　　來日方長，只要柏瑞斯需要她，她便會用盡全力祈求聖光，召喚柏瑞斯的勝利。

　　他們來到精靈峽谷，放眼望去一片翠綠蓊鬱，樹木參天，偶爾會有小精靈飄飛而過。以正中央的村莊為最高點，左右各圍繞大大小小的丘陵，地形剖面圖呈現一個W的形狀，也因為地勢特殊，在這裡能夠看見峭壁與平原的落差而形成的瀑布。

　　對於在狂風洞窟過了一段與營火相伴的日子的他們，能夠再次沐浴在陽光下，比什麼都幸福。

　　不得不說，柏瑞斯是個很懂享受生活的人。在精靈峽谷裡不時會出現精靈皇后，打倒她的獎勵並不特別豐厚，但臆測她下個出現的地點卻是一直是大家熱愛的飯後活動。

　　「我猜在彩虹丘陵。」

　　「不，我覺得這次在誘惑平原。」柏瑞斯說著就往後跑。

　　事後證明，就算埃瑟兒猜對也不會有成就感。因為每回她都得飛鴿給柏瑞斯眼巴巴地等他來打。

　　這樣的日子很愉快，起碼不會讓她想到輪迴的問題。柏瑞斯從來都是大咧咧地，與其要他執著於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，不如想想下一頓的著落在哪。

　　但當法老來找他們的時候，埃瑟兒還是明顯黯淡了一下。

　　為了鞏固公會的精英團隊物色個好牧師，站在會長的立場，法老的做法並沒有錯。她會受到重用，成長速度會大幅增進。柏瑞斯卻不會。

　　「為什麼？」埃瑟兒不懂，「你不是說不分種族？弓手會是個強大火力...」

　　「隊伍裡已經有兩個物理打手，再多會分散傷害平衡。所以不行。」

　　「會長...」

　　法老的神情冷淡，讓原本還想再勸的埃瑟兒頓時像墜入冰冷的河底，全身不停顫抖。

　　會長，你自己就是弓手，難道會不懂獨自一人冒險的孤單？你也是苦過來的，就為了圖自己方便，所以犧牲別人也無所謂？

　　我不能苟同。她悲傷地想著。

　　但我還能去哪兒？

　　後來埃瑟兒還是去當精英隊的牧師。

　　只是她失去了狂熱，像個行屍走肉，制式地施咒與治療。當大家精疲力盡地休息或補充體力時，她卻是越過峭壁，不辭遠勞地到彩虹丘陵替柏瑞斯補上增益BUFF，看他意氣風發地奮勇殺敵。

　　「其實妳可以多休息的，雖然打得慢，我一個人還行。」柏瑞斯不只一次建議她。

　　埃瑟兒坐在安全點中，故作輕鬆地聳了肩，「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。」

　　柏瑞斯從口袋裡掏了些糖，哄小孩似的，「吃吧！吃了會快樂點。妳笑著補血的時候，感覺比較有治癒的療效欸。」

　　她對他彎了彎嘴角。

　　只有這個時候，她才能笑得出來。雖然帶點苦澀。

　　看見他，就能讓心頭的焦躁稍微好些，然後在休息時間結束前趕回隊伍，繼續面無表情地當個盡責的牧師。

　　法老或許禮遇她，但對柏瑞斯就不夠友善了。他們之間不知道談了什麼，氣氛非常詭異，這也感染了所有人，後來是柏瑞斯受不了，問她願不願意跟他一起離開。

　　「大概是我和法老不對盤。」柏瑞斯睜著碧綠色的眼睛，裡面倒映著埃瑟兒同樣的碧綠，「或許有些唐突...妳要不要跟我走？」

　　「好啊。好，我跟你走。」

　　雖然她說過「一日琉璃人，終身琉璃人」，但當公會已經大大違背原本的初衷，她效忠的就只剩下聖光，以及聖光所指向的地方。

　　他們離開公會之後成了無歸的冒險者，過了一段流浪的日子。

　　失去了公會的庇護與資助，他們必須在收支之間取得平衡。好在柏瑞斯平時有些積蓄，牧師一職又不太花錢，接接幾宗委託也還過得去，甚至還能在任務結束後去奈拉港口小酒館吃喝慶祝。

　　「這攤我請妳！喝吧！」柏瑞斯仰頭一飲而盡，「人生有酒須當醉，暫惜眼前歡吧！」

　　埃瑟兒看著柏瑞斯手邊散著的空碗，再看向自己沒有動過的酒杯，輕輕笑著嘆了口氣。只是才抿了一口，就讓酒辣得湧出眼淚。

　　柏瑞斯笑得嘶鳴，「哈哈！妳該不會沒喝過酒吧？」

　　她拍桌了。「我是牧師！」

　　從沒有乾涸的瀑布到彩虹丘陵，能夠接的委託是大相逕庭。彩虹丘陵是落單的冒險者的去處，不太適合組隊。

　　幾次來到彩虹丘陵，因為還有隊伍，埃瑟兒沒有考慮過自己該站在哪裡。這次，她糾結了。

　　這副彆扭的樣子讓柏瑞斯莞爾，「過來吧！跟在我後面。」

　　對自己加了增加跑速和防禦的BUFF，她跟在柏瑞斯身後，看著他黑色的披風在眼前隨風飄揚，她的心，蹦蹦跳。

　　「跟上來！跟著我。」柏瑞斯擔心得頻頻回頭。

　　不忍心看見他一點點的煩惱，她要給他的是勝利的祈禱。

　　埃瑟兒怯怯地伸出手，臉孔通紅地抓住他披風的一角，卻掩藏不住地佈滿微笑。

一定要畫一下。但是弓真的好難畫(掩面)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跟屁蟲牧師XD

　（續